【冰上的尤里|维尤】《I Don't Wanna Live Forever》(上)

*Original:《Yuri!!!on ICE》[MAPPA]

*CP:维克托×尤里

*Note:《Love Me Like You Do》相关 | 私设满天飞 | 我流OOC




(上)

 

 

 

       “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男子单人的冠军是大奖赛五连霸,俄罗斯的现代传奇,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采访室内挤满了各国记者,此刻他们一定准备好了长篇的问题,从节目解读到个人感受,千篇一律却势要从这迷倒了全世界的男人身上挖出锱铢必较的新闻价值来。好在维克托是花滑届公认的善于交际,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刻说出对方最想听到的话,表情坦荡语气真诚,让人无法怀疑甚至为此沉醉,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善于伪装的表演者。

       “请谈谈您下一赛季的抱负。”

       发布会接近尾声时,一位记者提出了这个几乎不需要考虑的常规问题。

       可维克托垂下眼睫移开目光,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撑着下巴思考了好久,迟迟不能轻松说出“全力以赴”“敬请期待”之类的场面话。

       坐在旁边的老对手也是老朋友克里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提醒。

       他很少像这样心不在焉,以至于尴尬地耗尽了发布会的时间,主持人开口招呼三位选手起立合照。

       维克托这才回过神来,一面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圆场,一面熟络地将手搭在克里斯与奥塔别克肩上摆出标准的合照姿势。

       闪光灯“咔嚓咔嚓”亮个不停,他依次从左看到中再看到右,以便让每个角度的摄影师都能拍到正脸,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流程。

       面对着漆黑的镜头,他的眼角酸痛不已,却只能紧紧绷着,努力勾着嘴角撑起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因为这才是人们所期望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你看,就是这样,人们在理解你之前,就为你套上了臆想的形象,然后驱赶着你向这个形象无限靠拢。

       他们不断期待着你的完美演出,期待着你下一次的惊喜,理直气壮地要求你奉献出感动与真情,自我陶醉地把你当作世界赐予的最好礼物。可没人在意你是否同样享受其中,也没人愿意看到你疲惫倦怠,你是他们上了发条便能永远唱歌跳舞的精致玩偶,让他们交出大把钞票,却不用付出半点真心。

       “喜欢你”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简单又廉价,所以当你失去灵感,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离你而去,将热情挥洒在新的乐趣上。

       于是你在无数众星捧月的场合下,无数鲜花赞美中,难以自制地流露出悲伤迷茫的表情,目光在万千人海中失去焦点而模糊一片。

       你突然很想他,希望他现在就在身边。

 

 

 

       少年时代的维克托,无疑是冰场上最闪亮的新星,三届JGPF冠军,一届欧锦赛冠军,一届全俄锦标赛冠军,十七岁时更是亲吻了世锦赛的金牌。

       一个惊世骇俗的天才,潜力无限的艺术家,人们毫不吝啬地将所有赞美之词冠在他名前。

       十八岁,先后收获两站大奖赛冠军。高难度的节目构成加上出众的曲目演绎,连最不看好他的老派评审和最痛恨他的对手都不得不承认,这将是少年冲击GPF冠军的赛季,是他走向大满贯的前路。

       可他没能站上梦寐的领奖台,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手术台。

       从事故发生到救护车抵达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他却以扭曲的姿势蜷缩在车座上仿佛度过了余生几十年。他感到寒冷,那是失血过度的反应,知觉从身体中逐渐抽离,双手僵硬,小腿折断成诡异的角度,心脏沉重到几乎静止。濒死的恐惧使他张口拼命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千钧的重量压在身上,直将他坠进地狱里去。最终他无可抵抗地阖上双眼,陷入无边的黑暗。

       断掉的肋骨在三个月后重新衔接,左腿打进的两根钢钉在半年后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而额头被挡风玻璃割出的伤口早在事故后第二周就缝合拆线,留下一个浅褐色的疤。

       可这一切伤痛,又重叠在发育期的煎熬中。他分不清蹲踞旋转的腰部酸疼是来自身高生长还是旧伤复发,分不清摔倒撑地时手腕的吃力是由于体重增加还是习惯性脱臼,甚至分不清落冰的脆响是冰刃碰撞还是骨骼断裂。

       曾经轻而易举的4T摔得像个初学者一般狼狈,区区燕式便拉伤了韧带更不要提将冰刀拉过头顶的贝尔曼,就连一个简单的捻转都要咬紧牙关才能保持重心,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得无比陌生而疏远,大声抗议着他的支配与动作,可除了日往月来地复健,他别无出路。

       这时,主治医生又会拿着例行体检报告,满脸怒气地吼他:“帮助你康复是我们的职责,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与自杀没什么区别的训练,我们也拦不住你变残废!”

       就这样,他不得不休赛一年,在虚度与绝望中消磨一天又一天。

       在这一年中,越来越多的选手能跳出更多种类也更高质量的四周,他却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力量、速度、敏捷、柔韧、体能……全部。

       当他在猛烈的舆论和期望中回归赛场,一切都不一样了。曾经为他大跨幅的4T惊叹不已的观众,已然在其他选手不分伯仲的执行分中审美疲劳。曾经用对音乐的精彩演绎感动了无数人的他,心中只剩下压力与恐惧,再无法用另一种情绪来感染会场。他对花滑,对自己,对未来,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无望,而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一连两个赛季的成绩都不尽人意,第二年他甚至没能进入GPF,十二月的全俄锦标赛上又输给了新人,将世锦赛的入场券拱手相让,同时失去了大笔的赞助与资源。

       有些星星,在成为星星之前就燃尽了内核,被太阳风吹散了一切云翳与尘埃,融回茫茫宇宙浩瀚星海,再无迹可寻。

       于是二十二岁的他开始考虑隐退,依然年轻,却斗志全失。

       这不该是他运动生涯的终结,雅科夫想方设法地挽留,身为教练的他依旧相信着维恰的天赋与实力,却不知该如何修补一颗残破黯淡的心。

       人们来不及惋惜又一个天才的陨落,因为每一年都会涌现出更多有才能的年轻人,他不过是其中一个,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甚至不是值得被记住的那一个。

       在这最艰难落魄的日子里,他遇见了尤里。

 

 

 

       假设时光能够倒流回那一天,维克托仍想不出另一句更加浪漫而命运使然的开场白,他只能心怀歉意与感激地说:“小妹妹,你走错更衣室了哦。”

       对,那时他是这样说的,而走在前边正要拧门把手的小孩猛地回过头,凶巴巴地回道:“喂!你说谁是小妹妹啊!”

       超凶,维克托是这样回忆的。

       大概是认出了维克托,小孩的脸色突然困窘起来,还在气被当作女孩子这件事,可又没法对维克托生气,只好抿着嘴把脸憋得通红。

       但是好可爱哦,维克托记得自己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于是小孩更加生气了,甚至重重跺了下脚。

       “维恰,你挡在门口干嘛?”

       “哦,雅科夫,这里有一个走丢的小可爱,我没办法啊。”维克托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回,稍稍侧开身子,指了指门边的小孩,他这许久不见的轻松笑容让雅科夫有点疑惑。

       “我才没走丢!”小孩气呼呼地反驳道,“我来换训练服!”

       雅科夫这才看到刚刚完全被维克托挡住的小孩,开口介绍道:“这是尤里·普利赛提,从夏令营挑出来好苗子,今天起跟着我训练。”

       “哦?竟然能入你的眼,这孩子很厉害咯。”被勾起兴趣的维克托半蹲下来与尤里平视,好像要从那双漂亮的翠绿眸子里看出些端倪。

       靠着墙的尤里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当然很厉害!我会跳两种三周,正在练习3A!”这在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的成就了,但在维克托面前似乎还不够看,明知这一点的尤里难免心虚,赶紧补了了一句:“现在还不行,但以后我会滑得跟你一样好的!”

       “可是我滑得并不好啊,一直在输呢。”维克托语气平静地阐述着对自己来说近乎严酷的事实,阴暗心理作祟一般想要看小孩对此的反应。

       “那是因为维克托受伤了!”小孩竟比被误以为是女孩子时还要急切,“爷爷说维克托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没办法拿出真正的实力来……”

       “可是医生说我的伤早就好了呀。”

       “并没有好!”尤里下意识地拉住维克托的袖口走近了一步,“维克托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看,所以我知道!”

       “知道什么?”

       雅科夫皱着眉旁观维克托对尤里的逼问,直觉自己不应干预。

       “还在痛,伤、嗯……还有别的,那些……看起来很痛的……”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解释这种无形的东西实在太过为难,可尤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了茫然而悲伤的表情,好像一面镜子直直照出了维克托的内心。

       这下连雅科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因为维克托,在哭。

       他曾经从昏迷中醒来,麻醉褪去,全身被潮水般的疼痛洗刷,可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空洞洞的天花板,一字一句听着医生的说明;他曾经在训练场上一次又一次摔倒,浑身酸痛,手脚冰冷,可他对助教摆了摆手,神色淡定地说“没事”;他曾经面对来自媒体记者关于竞技状态的种种质问,神经紧绷,头脑发胀,可他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自我检讨;他曾经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感到心脏被死死捏住临近破碎,可他自欺欺人地闭上双眼,说服自己睡一觉就好了……直到现在,他终于能够难过地哭出来,那些他拼命掩盖假装无妨的疼痛浮出水面,有了名字与形状,细细数着陈年旧账。

       四肢被抽空了力气,使他无法继续维持半蹲的姿势,崩溃地跪坐在地上。尤里没有躲开,反而小心翼翼地让维克托靠上自己的肩膀,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背。

       那一刻,所有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这素未谋面的小孩身上得到了共鸣与响应,他感到意外,也感到温暖,感到那些伤口终于开始愈合,感到自己的人生也许可以有一些转变。

       隔天,维克托找到雅科夫说:“隐退的事,我想再考虑一段时间。”

 

 

 

       那时的尤里是雅科夫最小的学生,漂亮的外貌,惊人的天赋,以及还未受到荼毒的乖巧性格,让他成了训练馆里最受宠爱的小天使。

       休息的时候,师姐会把他抱上冰场边的挡板,让他坐在与大家视线水平的高度聊天说话。

       “呐,尤里,在这些师兄师姐们中,你最喜欢谁?”

       尤里晃着腿不假思索道:“维克托!”

       正在喝水的维克托猝不及防地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欸——为什么是维克托啊?”将尤里抱上挡板的师姐有点吃醋,“听说他第一次见尤里的时候超级丢脸,哭得一塌糊涂什么的,印象应该很糟糕啊。”

       维克托缓过一口气,出声抗议道:“喂,喂,不要揭别人的短啊。”

       尤里转头望向他,笑着回忆起来,“没有哦,那之前我就见过维克托,在莫斯科的那次全俄锦标赛上,我帮他捡了好多花和毛绒玩具。”

       “莫斯科……六年前?”维克托的记忆显然不如尤里,努力拼凑着零星的线索。

       尤里歪着头算了算,然后点了点头说:“对,六年前,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维克托了。”

       “可是六年前尤里才四岁吧,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师姐不信服地反问道。

       “那个……”尤里微微低下头,耳廓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送花和毛绒玩具给他的时候,就…被抱了一下……”

       “噫——竟然对四岁的小天使下手,禽兽!”

       维克托对天发誓,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

       不过反观这个陶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孩,倒退六年一定也是可爱得要命,情不自禁地抱一下不过分吧?

       “喂!你们要偷懒到什么时候!”雅科夫的大嗓门打断了闲聊,大家立即四散开来,却把尤里忘在了挡板上。

       小孩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维克托,他没法拒绝,几步滑到尤里面前,却不急着将他抱下来,双手搭在挡板上把尤里圈在中间,仰头直视着那双小鹿似的明亮眼睛,坏心眼地问:“雅科夫这么凶,尤里怕不怕?”

       小孩乖乖地点头,还警惕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藏在维克托的身形里以免被雅科夫看到。

       “要不让我当你的教练吧?我滑得好,又不会像雅科夫那么凶。”虽然是用着玩笑般的语气,却是带了认真的意图。

       维克托依旧抱着隐退的念头,只是迟迟无法决定隐退后的去向,尤里的到来仿佛一个情节之外的惊喜,让他有了新的出路。

       “不要。”

       他没想到会被一口拒绝,措不及防地感到一阵失落,“明明说最喜欢我的,但都不愿意让我当你的教练。尤里其实……也并不怎么喜欢我嘛。”说着他垂下头,沮丧又委屈。

       下一秒却被一双小手托着下巴捧起了脸,体温隔着毛线手套相触,刺刺痒痒的,好像猫咪的爪子。

       尤里看着那双有些暗淡的海蓝色眼睛,认认真真地说:“维克托才不想当教练,为什么要说假话。”

       欸?

       他看见阳光穿过训练馆的高窗落在小孩的睫毛上,好像金色的蝴蝶,抖着翅膀在那对绿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里洒下充满魔法的荧光。

       “维克托还要滑好多好多个赛季,拿好多好多冠军。”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以至于尤里每一句话呼出的白雾都蒙在维克托的鼻尖上,潮湿而温暖,好像被一眼看穿了最深的心事,又好像被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你最好趁我还不能出赛多赢一点,不然我一瞬间就要超过你的!”

       怀里抱着的仿佛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而是银河中最亮的星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光和热,将你深深包围。

 

 

 

       于是维克托剪短了长发,在别人讶异的目光中溜进了正在进行形体训练的舞室,拉着正练习垫脚控腿的尤里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新发型。”

       尤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兴奋地左摇右晃的年轻男人,好像一只浮夸的火鸡,愣了半晌才勉强开口说:“还、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么,我以为尤里会说很帅气的。”维克托扁了扁嘴巴,可怜巴巴地望着尤里。

       不忍看他这副表情的尤里立即改口道:“嗯,很帅气!超级帅气!”

       “真的么?”维克托又高兴了起来。

       被无视许久的芭蕾导师忍无可忍地大声吼道:“维克托!你在搞什么鬼?!”

       虽然他向来是队里最胡闹的那个,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了,不知道今天又是吃错什么药。

       “啊,抱歉抱歉,老师,我是来做形体练习的。”

       “哈?!”

       导师这才发现维克托的确穿着训练的紧身衣裤,甚至还穿了他向来不喜欢的两底鞋。

       即使是受伤前,维克托也很少参加形体训练,他更倾向于花时间在冰面上滑行跳跃,这种自作主张姑且算作是天才的特权吧。

       可眼下这自以为是的天才正混在一群身高还不到他胸口的小朋友们中间,一本正经地练习垫脚、抬腿、举手、弯腰这些最基础的动作,格格不入却又出奇的和谐。

       站在舞室另一端的尤里从眼角偷偷看他,维克托就大大方方地让他看,还会回以一个好看的微笑,惹得尤里自己先烧红了脸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年人的魅力吧……才怪,他不过是肆意散发着自己的荷尔蒙以吸引这个涉世尚浅的小可爱罢了,多年后米拉提起这段往事时,仍压抑不住想要报警的冲动。

       两个小时的形体训练结束后,维克托又要求和尤里一起做拉伸,两人脚对着脚坐在地板上,伸长了胳膊拉起手。

       小孩子的柔韧度无可挑剔,维克托却僵硬得像块铁板,手刚刚拉过膝盖便疼得龇牙咧嘴。尤里看不下去,让他换了种坐姿,双腿分开手臂向前,自己则站在身后推他的背。

       根本推不动……尤里有点苦恼,干脆整个人趴在维克托背上,用体重向下压。

       被尤里呼出的热气吹痒耳朵的维克托忍不住笑得发抖,却只能在尤里用软绵绵的嗓音指责“你专心一点啊”的时候,“好,好”地应着。

       终于做完拉伸,维克托不觉得怎样累,尤里却用手背擦了擦额头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个不省心的大人,尤里竟对着维克托发出了与自己年龄不符的感叹。 

       仍坐在地上的大龄儿童向站在那里发呆的尤里伸出手,嘟着嘴巴说:“尤里,拉我起来好不好?”

       不过没关系哦,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尤里走过去握住了维克托的手。

       维克托显然不懂“撒娇也要有个限度”的道理,他好像一株极度缺乏照料的植物,贪婪地从尤里身上汲取着每一寸阳光雨露。

       而尤里总是能给予回应,无论是日常小小的索求,亦或是更深层的理解。好像灵魂的一部分与对方相融,好像漫长的孤独突然有了陪伴,让他如获至宝,又让他患得患失。

 

 

 

       “最近维克托总是和那个junior组的小孩一起训练,这合适么?”助教注意到维克托近来的变化,有点担忧地与雅科夫谈论起来。

       雅科夫却不像他那般忧虑,反而宽慰道:“那场事故对维恰来说是灾难性的毁灭,现在他终于走出来,开始用这种方式重塑自己的根基与精神,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两周之后,维克托表达了参加十二月末的全俄锦标赛的意愿,并拿来了几首备选曲目征求雅科夫的意见。

       不久,他又提出在自由滑的编排中删除4T,添加更多的4S与4L及组合跳跃来提高基础分,这在当下的花滑届仍是史无前例的举动,毕竟4T是大多数选手最擅长的四周跳,并且因为起跳方式简单,更容易拿到+3的GOE。

       “不这样的话,就无法超越过去的自己继续前进,世界需要看到一个全新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已然没了徘徊许久的迷茫与动摇,好像回到了一往直前的十七岁,而又更加成熟,也更加坚定。

       不得不承认,雅科夫对于维克托的评价是十分客观准确的,他也非常庆幸尤里的到来能够促成维克托的蜕变,可他完全忽略了维克托对尤里的影响,不折不扣的坏影响,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补救之前,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天使已经被带成了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两个人窝在一床被子里打手电讲训练馆怪谈,然后自己吓自己地鬼哭狼嚎起来,吵醒了半层楼之类的已经不算什么壮举了,维克托甚至带着尤里半夜翻墙出去跑到海边看星星。

       半夜!翻墙!海边!看星星!

       雅科夫简直不知道要从哪里骂起了,只顾着心疼吹海风到天亮结果感冒发烧的尤里。转念一想,以尤里的身高应该爬不过外墙,追问后才知道是维克托抱上去,又在另一边接着他跳下来。

       “维克托!尤里还这样小!你这个师兄怎么当的?!要是不小心摔到怎么办?!”

       “我一定会好好接住尤里的。”

       维克托眼里满溢的温柔又让雅科夫不忍心继续骂下去,只好叮嘱他照顾尤里,自己生着闷气走了。

       可维克托还是自责的,无论怎么说尤里都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会生病,看着小孩吃过药后紧闭着眼在高热中昏睡,他第一次感到对重要的人所抱有的懊悔与愧疚。

       “维克托……”

       听到尤里睡梦中的呢喃,维克托立即俯下身摸了摸他烫手的额头,“嗯,我在这里。”

       似乎是觉得维克托掌心的温度很舒服,尤里不自觉地蹭了蹭,然后挣扎着微微睁开了眼,“是不是被雅科夫骂了?”

       维克托却所答非所问道:“尤里,对不起……”

       “不会哦。”尤里眯着眼睛笑起来,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咪,“星星,很好看。”

       “那下次穿得暖和一点,我们还去。”

       “好。”

       现在,陪我睡一会儿吧,维克托。

       尤里并没有说出,维克托却着实感受到了这样的意思,于是他钻进被子将尤里揽入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抚过小孩单薄的脊背,“睡吧,亲爱的尤里。”

       于是他们拥抱彼此就可以做一场绚烂盛大的美梦,从午后到深夜,又从凌晨到黎明。

 

 

 

       二十三岁的维克托再次回到了GPF的赛场,拿下了迟到五年的金牌,从赛季初便一路领跑的他当之无愧地获得了全世界的欢呼与掌声,王者归来的颂歌为他而唱。

       可他并未过多地沉醉于此,下了领奖台便急匆匆地拨通了尤里的电话,时差的关系,对面传来了小孩软绵绵的睡嗓,“维克托?”

       “尤里!你在看直播么?我赢了哦!金牌!总分303.75!世界最高记录!”

       尤里一时不知道是该先祝贺维克托,还是先为没能看直播而道歉,偏偏这时房门外传来了爷爷的脚步声,只能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整个蒙进被子,对着话筒“嘘”了一声。

       维克托这才想起尤里有一周的休假,回莫斯科和爷爷住在一起,每天都要乖乖按时睡觉,现在恐怕正被爷爷查寝。

       两分钟的空白,话筒里只传来尤里起伏的呼吸声,可即便这样,维克托仍难以自制地傻笑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先挂断了,晚安,我的尤里。”紧接着便被催促赶去记者招待会。

       对于维克托的回归,老友兼对手克里斯当然是欣慰的,但这也无法阻止他在后台实事求是地挖苦维克托,“你简直像个在谈恋爱的高中生。”

       这名高中生不以为然地笑笑,在下个赛季的GPF,得寸进尺地打着“观摩学习”的旗号,直接将尤里带到了现场。

       雅科夫竟也纵容了维克托的胡作非为,十二岁尚未达到少年组参赛年龄的尤里便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出现在大奖赛现场,也是第一次公开在媒体面前,以“雅科夫又一得意学生,维克托的同门师弟”的身份。

       自由滑上场前,维克托对着尤里眨了眨眼,开玩笑似的说:“如果尤里愿意亲我一下,我就打破之前的世界纪录哦~”

       尤里半信半疑地踮起脚,偏过头在维克托脸颊落下一吻,这一画面被镜头捕捉到投上了现场的大屏幕,观众们顿时回以贴心的掌声,并不由感叹“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喔”,让尤里在正式出赛前就圈了一大波粉。

       而后维克托跳出了世界A级赛事中的首个4F,将这一跳跃定义为他的代名词的同时,把世界纪录又往上刷了将近五分。

       记者招待会上,克里斯简直要在维克托散发出的酸腐中窒息了。拜托,刚刚是在问你连冠的感受,不是让你推销明年要参加JGP的小师弟好么,现在也是要问你练成4F的心路历程,谁要听你和你家小师弟的日常啊?

       采访结束后,克里斯忍不住向维克托抱怨:“连GPF上都要带着是不是太过分了啊,你太依赖他了。”

       原来自己是在依赖着尤里啊,维克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克里斯看来就是赤裸裸的秀恩爱。

       维克托突然觉得依赖也不是一件坏事,让他在经历了所有痛苦与磨难之后,能够继续走下去,让他在未来无数个孤独与迷茫的时刻,得以寻求一个答案……

 

 

 《I Don't Wanna Live Forever》(上)终

全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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